認識我的人可能知道，我是一個相當著迷於 AI（人工智慧）的科技玩家。事實上，我會選擇開一個《科技人》網站，本身就是因應機器學習技術爆炸的一項實驗：透過 AI，我可以走到哪裏？然而，迷人歸迷人，看完《TIME》對 DeepMind 創辦人的最新一篇專訪後，我忍不住停下來想了一天，細思極恐。
為什麼 DeepMind 創辦人的話如此重要？
DeepMind 是一間 Google 旗下專注於人工智慧的公司，你可能沒聽過 Deep Mind 公司名稱，但是你一定聽過這間公司的產品：AlphaGo。沒錯，就是圍棋擊敗李世乭九段的人工智慧，來自台灣的黃士傑是最重要的功臣之一。
如果你有時間的話，建議看一下我在 2016 年寫的這篇介紹：《AlphaGo 究竟是如何「思考」的？用國中生也能懂的語言說給你聽》，文章很長，但我試著用普通人的角度介紹 AlphaGo 的運行原理，搭配一部分黃士傑在 Google 總部記者會的說明影片。
DeepMind 這間公司與 OpenAI 這間公司的發展方向截然不同，DeepMind 更加專注在遊戲以及醫療領域上，他們希望透過深度學習的力量，來「準確」的改善人類生活。
之所以說「準確」，是因為在機器學習領域，「準確」並非關鍵：有答案的時候，我們告訴機器答案是什麼，可以讓機器學習循著「監督式學習」的方向前進。而更多時候，我們空有無數資料，卻不一定知道答案、或無精力整理出答案，於是「非監督式學習」就成為了主角：電腦自動從大數據中尋找資料之間的關聯性，然後自動賦予它意義：無論對錯，不分真假。
DeepMind 創辦人哈薩比斯（Demis Hassabis）相當難得的接受了媒體專訪，在這個 OpenAI 旗下的 ChatGPT 成為全世界目光焦點的時候，哈薩比斯試著發出一些不一樣的聲音：儘管這很容易被解讀成酸葡萄心態。
AI 優先，還是人類優先
這是一個很關鍵的根本問題，但是到了今天，似乎沒什麼人在乎。我們都發現了 AI 的好，原來機器學習發展到後來，可以在方方面面變得實用。原本人類要花 3 天才能找到解決方案的問題，現在可能只需要 30 秒。
「儘管我們致力於使機器變得聰明，但我們希望將人類置於我們在這裡所做工作的中心。」（Demis Hassabis）
這是一個蠻核心的起心動念差異，我們今天希望出現的 AI 巨星，是一個專門解決特定任務的工具人（例如：數位醫療），還是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？
我前面之所以說，我開了《科技人》這個網站，很大程度就是為了機器學習技術爆炸所做的實驗，就是因為：這個網站的文章，大部分都有 AI 參與編輯任務。沒錯，這是記者與作家最怕的事情，但也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，可能是三年，可能是一年內，我只是先別人一步做實驗罷了。
透過 AI 協助做網站，機器可以幫我判斷網站語法哪裏可能有問題，甚至可以幫我修改部分文章：原本可能要花很多時間整理的數據資料，它直接幫我統整好，用不同的句子重新說一遍，避開了版權問題，也避開了搜尋引擎的懲罰。
AI 技術爆發這件事的影響範圍有多廣，很不好說；它帶來的結果是好是壞，也同樣不好說。一體總有兩面，但大部分人現在只看得見光明的那一面，而對陰暗面缺乏興趣。
「實驗者往往不會注意到他們手上正持有的危險材料，我們即將製造出足以破壞人類文明的工具，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意識到這件事。更不幸的是，我們是實驗室裏的小白鼠。」（Demis Hassabis）
我認為三年內全世界會出現的 AI 危機：
- 由 AI 自動產出的內容（文章、圖片、影片）將大量取代人工產出的內容，且內容的流暢性、擬真度已經讓人無法判斷，什麼東西是人造的，什麼東西是機器虛構的。
- 承上，人類判斷不出來，搜尋引擎當然也判斷不出來，Google、Bing 搜尋引擎將會遇到史無前例的內容爆發，他們根本來不及索引新的網站，也無法判斷新內容到底是不是優質原創內容，用戶在透過搜尋引擎找資料時，搜尋結果的優質程度可能會下降。
- 又，因為「非監督式學習」的技術爆發，這些由機器產出的內容雖然多，但是卻「不保證正確性」。當錯誤答案成為了所有搜尋網站的一致結果，會有越來越多「積非成是」的狀況發生。
- 人類為了因應這種情況，勢必要強化「中央集權」的力量，塑造出「官方認可」的正確內容、「官方認可」的人工優質作品形象，類似過去「老三台」的媒體生態可能誕生，只是這次載體是網路，中央集權的火種又捲土重來。
- 當機器學習的內容爆發，勢必會出現「不該被拿來當訓練材料的内容，都被拿來使用」的情況，且一旦開始訓練，基本上要從中拔除特定訓練內容也幾乎不可能。
- 換言之，對人類有害的、錯誤的東西，可能會出現在 AI 產生的內容當中。而 AI 本身，是無法對錯誤肩負任何責任的：所以，AI 實名制勢必會誕生。每一支 AI 機器人，都要有對應的真人在背後負責，一定會成為全世界的統一標準。
- 隨著機器虛構的（看似）優秀內容越來越多，真正的人類創作者的成就感會急劇減少，且賺錢的難度會極速增加。用戶都分辨不出「人造」跟「機器虛構」的時候，機器勢必會擠壓「人造」的存活空間。
- 慢慢的，用戶對於網路內容會逐漸冷感，劣幣會驅逐良幣，真人創作者會快速變少。從收入來看，廣告費會比現在更難賺，因為爆炸的內容量搶走了太多用戶時間與眼球。
- 為了挽救局面，Google 或相關科技巨頭，可能會定出「驗證真人」的徽章之類的東西，透過手機、電腦鏡頭來判斷眼前的操作是真人操作、真人作品，來給與更好的排序位置。但是過往的美好年代是注定回不去了。
- 電腦虛構的半真半假的故事、影片、新聞，成為了人們的「新知」，進而影響人類活動。媽媽說給孩子聽的床邊故事，可能是 AI 隨機產生的。
- 因為人工智慧太強，網路業同樣會爆發失業潮。到最後，懂得利用 AI 的人才是贏家，不懂得利用 AI 的人就會成為消失的浪花。網路更加發達了，世界經濟卻不一定會更美滿，因為網路經濟的本質是「人類的時間與專注」，失去了人類，這些產能一文不值。
當然，AI 肯定也能帶來很多很多方便的地方，例如隨身 AI 助理，它透過你的網路活動、鏡頭、麥克風、定位，以及物聯網的多設備同步，來得知你的一切事情，進而幫你安排時間、歸納重點、寫會議記錄，前所未有的強大。
只是，如果人們繼續朝著「非監督式學習」的人工智慧道路飛速前進，那麼 AI 帶給人類的未來，可能會越來越難以預料。（文／黃郁棋，2023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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